第211章 夜访贤王府(第1页)
“王爷,该用药了。”易先生将药碗搁下,他有些欲言又止,抬头看到谢非予朝着自己挥挥手示意他退下,而男人呢,又抽了另本折子一目十行起来。
易先生张了张口,脚步兜转两分,迟疑的神色终于引起了谢非予的注意。
“易先生,有话请说。”他并没有抬起头来,言简意赅,似是谁的心事他都不屑一顾。
“您……”易先生嘴唇微泯,不知道从何说起,末了还是老老实实兜转了话题,“您趁热饮了吧。”他摇摇头退出了门去。
谢非予这才把脑袋抬起来,易先生一反常态的古怪行径这段时日没少见,不光是他,就连蓝衫也时常吞吞吐吐失了往日的洒脱,因为什么,谢非予很明白。
温热的药碗还有着袅袅烟腾缓慢消散在灯火烛光之中,他一饮而尽置碗在桌,长袖翻落下来,红衣之下的手臂上有着一道清浅的伤口痕迹。
谢非予微微愣了下,这大概是唯一一道任由旁人轻易留在他身上的伤口,竟是那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刻下的,那是什么时候?
是珍馐馆中,谢非予毫无还手之力时。
慕沉川虽然说着揶揄的话,可脸色正经的仿佛是自己的亲朋好友遭逢了大难,如果谢非予记的没有错,那时他们还不算什么知交,甚至仅有的几回照面也没什么好言好语好收场。
他未曾将那个小丫头放在心上,直到——也许直到她杀了慕涵瑶时起,谢非予才恍然发现,那些无心之言根本都在昭显着她的“野心”。
陷害、设计、威逼、利诱,她依旧能言笑晏晏做个人人唾弃的墙头草,然后反过身咬得你体无完肤。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嗯,再用着这样所谓的“最毒妇人心”追了他十条街,唱着山有木兮木有枝。
谢非予大约是没有意料到自己会因为这样的想法而不自知的勾起了唇角,“啪嗒”,手中的折子因为涣散的心神掉落在桌案上,几乎是瞬间惊醒了这佛爷。
他没有动,只是看着一旁的《王侯二三事》被窗外的夜风吹拂,哗啦啦的翻过了一页又一页,似时光都突然停留在这瞬间,或者说,是谢非予蓦然意识到身边的一人一物都和慕沉川相关了起来,这令他茫然却更猝不及防,如同那一日慕沉川在那青牛宝马七香车里笑吟吟的对他说着那些生活琐事,而这一天,生活琐事都成为了慕沉川留下的痕迹——这不是个好兆头,因为,更致命。
期待是一种致命,习惯更是一种致命。
期待那个小丫头能在生死挣扎下带来的惊喜惊艳,习惯那个小丫头“委曲求全”后的锋芒毕露。
谢非予长睫如扇遮掩下眼瞳中一闪而过的星辉光芒,他突得按住了桌上的折子,扬袖一掠,“啪”,有什么东西恰好击打在书页上,直直将折子都打穿了孔,那是一颗小石子,速度迅猛可见内力迅猛。
它的目标并不是谢非予,谢非予早已了然,指尖托住手边的雀心茶盏一掀,碧绿清汤如同水帘一瞬就晃了烛花迷眼,他指尖半掐,电光火石之间已有一片茶叶快过石子的速度,竟一下割断了那头的蜡烛!
烛心未灭,已然引燃了另一盏灯芯灯火,室内依旧灯火通明,而窗口传来脚翻身步落地的声音,未等谢非予回头,那人似也发现这异样,但他反应极为快速,窗旁敛袖一扫,掌风早已切向屋内唯一燃着的蜡烛。
“呼哧”,微弱的火苗被这强劲的风力所摧折。
房内顿时一片阴暗晦涩,唯有月光粼粼从窗口洋洒流转而来。
来人还没站定身突觉背后凛风袭来,他心知谢非予并不是好应付的人,转身反手就要避开点折,却点指落空!
身后根本毫无一人,他旋身的长袍翻飞如同月牙绽开的光晕。
“啪嗒”,有东西从他层层长袍上落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他才发现,袭来的并不是谢非予,而是一支蘸满了墨汁的毛笔。
嘁,雕虫小技!
他心头微有嗤笑就已看到逐渐明晰的室内晃动的人影身形,屏气凝声翻掌在手,鞋履轻踏过一旁椅凳就如同黑暗中行进的夜猫,毫无声息,变掌为抓,就在指尖触碰到那男人肩头的金丝凤羽时,突地,手腕被人给硬生生的掐住了。
男人大惊之下旋身便挣脱,可似乎是他太高估自己的所作所为,谢非予对他的进攻意图了如指掌,似早已猜透了他会在何时何地何种角度出现,可恨的是,谢非予并未全力以赴,他摸清了你的底细和套路,那敷衍的态度仿佛你不过是个不自量力的“来访者”。
来人微微有些恼怒,却在此刻嗅到房内空气中隐约传来的墨迹气息,他恍然大悟,敛下宽大袖袍退避三尺,只是远远地看着黑暗中依旧不动声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