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死罪尚可免(第1页)
信笺的碎片如同雪花一般从两人头顶洒落。
九五之尊闭上了眼,月光仿佛都带着冰冷的温度,他回身拍了拍谢非予的肩膀:“今夜惊扰了皇叔也险些冤枉了您,还望皇叔不要放在心上。”他踱着步却踌躇两分,“至于慕沉川……”慕沉川是什么身份,九五之尊还是心里有底,谢非予对她究竟看不看重,很难说。
你若说谢非予对她有心,皇帝真没看出多少,毕竟哪个男人会让自己心仪的姑娘这么抛头露面挣扎在阴谋诡计中,而且这男人的恶劣之处在于,他反而会顺手推你一把,让你掉进深渊的速度更快——这皇帝陛下压根就不相信谢非予的真心,这更像,谢非予在利用慕沉川给安国侯压力,甚至逼的蓉妃都不顾身份要除掉她,谢非予是个懂得利用手段的男人,慕沉川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
一朝一夕,皆可抛弃。
“她杀了人,自然应按北魏律法来判。”谢非予回的很快,那口气中也没有丝毫觉得应该宽大处理的意思,反而——反而好像在说着,杀人犯法,没当场斩立决已然给了脸面。
九五之尊蹙着眉头想了想,仿佛一时之间没有摸清楚谢非予究竟是何意思。
可那不重要,谢家王爷不开口可比他开口好处理的多。
慕沉川被关押在大理寺中多少天了,她分不清楚,掐着时间看着牢狱之中的火把明灭晦暗,这大理寺门墙之外大概已经将这几天的事传的风风雨雨了吧。
安国侯是否当真作乱意图加害谢非予,说的好听点,是有待定夺,可朝中不少的大人跟慕冠逸那都是酒肉朋友黏糊在一起的蚂蚱,更别提侯爷还有个顾太傅这样的老丈人,所以那些个大人哭天喊地的说着安国侯忠心可鉴,对陛下绝无二心,许只是一时听信了什么奸贼的谗言才对谢家王爷起了这等不良居心,可……可哪里能全怪老侯爷的?
顾太傅一连三四天上了十几本折子,声泪俱下。
老侯爷罪不至死啊,要怪自然也得怪谢非予,陛下您看看这朝堂上下,姓谢那家伙恶劣作风嚣张跋扈,朝里多少的大人都看他不顺,就连久居深宫的吕太后都欲除之而后快——当然,这些话顾太傅没直白的说出来,但字里行间都表达的明明白白。
那天晚上路锣鼓喧天、大宴宾客,御卫军的行动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而知情的人有三缄其口不敢胡言揣测,直倒第二天风言风语传的满朝皆知,哗然惊了四座。
虽然安国侯的用心不能定夺,可慕四小姐亲手杀老侯爷这事是明面里都盖了章没跑了的。
所以朝廷里突然声讨慕沉川这离经叛道不孝女的呼声反而高过了安国侯的谋逆案。
人言可畏不过如此,别说朝廷重臣,蓉妃哭了三天三夜抱着老侯爷曾经送给自己的贺礼就是水漫金山停不下,如今慕依琴天天留宿在长春宫,两个女人仿佛只剩下这一点可以互相慰藉的地方。
矛头究竟偏左还是偏右,慕沉川无从知。
她在大理寺的待遇也显得颇为……微妙,她可以用这样一个词汇来形容,吃喝不愁,一日三餐狱卒都会按时送来,只是从没有和她多言一个字,甚至没有人来探监、没有人来审问。
只是在第二天的那日,一身星月纹章正气凛然的容则大人来到过大牢前,可那男人只是隔着牢门看了慕沉川半柱香时间,慕沉川几乎要怀疑这位令人称道的大人就是靠这样的察言观色来断案的时候,容则开口了。
“你就是慕沉川?”他这口吻也很奇怪,仿佛有着一些不解又有着几分嗤笑,隐约的言辞之下,还带着不可思议。
“正是臣女。”慕沉川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发髻散乱也懒得理顺,她只是淡淡轻言,容则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她,却还要这么一问。
仿佛,对在对她质疑。
那个留在谢非予身边如此久的丫头,那个听闻在大宴上当着御卫军的面疯疯癫癫将刀子毫不留情捅进老侯爷身体的丫头,在容则的想象中,她或许应该是妩媚多情种,有或者眼角眉梢都带着杀气和凛冽,可偏偏——每回见到她,都不尽然,这宠辱不惊的神态令容大人觉得诧异。
这是一个古怪的谜,容则解不开,所以——又或者他是在对谢非予质疑,对,谢大佛爷把这个贤王府的小丫头又丢到了大理寺牢中,还沾上那么大的人命案子。
容则面无表情,身后的狱卒是见怪不怪,毕竟他们家容则大人铁面无私习惯了,见了人也没个笑脸相迎的时候,就算谢非予到场怕也只能换得容大人颔首示意,更惶谈你只是一介囚犯。
他的长睫带着颤羽,在火把的投影下像展翅的蝴蝶:“杀安国侯的罪,你可有话说。”他问的直白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