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你一定要来(第2页)
月下银鞍白马上的人,身脊硬净红衣潋滟,墨色的长发披在肩头却于这刻好似月光顺着所有的轨迹流泻而下,你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神、他的眉目,瞳孔幽深却能倒映星辰。
慕沉川心头一震,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打醒了她,她的目光落在男人胸前和长袍上,月光中看不太真切但还是可以隐约分辨出血渍斑斑。
“你受伤了吗?”她一把拉住白马鬃毛上的缰绳,这才发现血迹已经沾染到了马身,白色的毛发上挂着血珠子,马儿哼哧哼哧地低喘,后腿微微一跛,它的右腿也受了伤,所以身形不勾稳,“你伤到哪里了,为什么都是血?!”她按住谢非予的手,那手温热粘腻,眉头一下就蹙的要打结。
慕沉川的牙齿打颤,这比她刚才焦灼难耐的等候更要她的命。
谢非予歪了一下头,他伸出手拉住了慕沉川,轻轻一带就将她带上了自己的马背:“血不是本王的。”他好像只是懒得看慕沉川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才好心开口回了一句。
慕沉川闻言还有些不敢置信,他的袍子整个下摆都是殷红:“那些人呢……”她抿了抿唇,又觉得这个问题愚蠢至极。
“死了。”谢非予一夹马肚子,白马虽然有些跛腿但还能“达拉”着马蹄踏过潺潺溪水往山下而去。
慕沉川张了张口,他说让蓝衫来处理,恐怕只是来处理这些尸体。
谢非予一心早知今夜要大开杀戒。
那么多的弓箭手,就这样,被他一个人杀光了吗?是不是血肉模糊,是不是和那前锋营中的吕安邦一样的身首异处?
慕沉川的眉头松不开,她没有再问话,只是下意识地抓紧了男人被血液沾湿了的衣襟,寒风低低呼啸在耳边,血腥气息被夏夜带去了身后的远方,月光洋洋洒洒透过云层照射,花草虫鸣,星辉露宿,这真像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征程。
几片乌云层层盖叠过月影,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慕沉川头顶的时候,她才发现他们两人落脚在了一个乡野的小镇甸上,白马后腿的伤口淌着血难以支撑一夜回到王城,所以谢非予打算歇脚至天明。
小客栈的老板更是好打发,只要你给足了金银珠宝他不会多话。
房间虽然狭小却还算得上干净,慕沉川将沿街的窗户紧闭,她“咚咚咚”急冲冲跑下了楼又跟个小麻雀一样跑回来,手里多了几个小药瓶。
“这里镇小客栈也简陋,深更半夜请不到大夫,只能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她倒弄着药瓶,手法颇有些熟稔,这大概就是久病自成医最好的写照了,“等天亮了回到王府,一定要让易先生帮你重新包扎过。”她没多想,自管自说的又快又急,抓过谢非予的手掌就先擦拭了清水。
那道伤口是他救慕沉川时候被箭矢刮伤的,该说庆幸那箭上没有下毒,否则不知道谢非予这样地位尊崇的人会变成如何的阶下囚,慕沉川压根不忍不敢去想:“幸好,伤口不是很深。”她的注意力完全已经在那道痕迹上,虽说不上多焦急,可下手的力道有些颤颤巍巍。
慕沉川沉了口气稳着心神,抬头看了那佛爷一眼,佛爷不置可否的目光似乎就没从慕沉川脸上挪开过,谢非予向来大咧咧不懂得什么是规避。
慕沉川却手心一慌,“啪嗒”打翻了旁边的药罐子,她手忙脚乱一把抓。
谢非予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摇摇头,他抽回手:“不必了,一点小伤,不足为奇。”刀枪剑戟,谢非予什么没有遇到过。
慕沉川一咂嘴不由那男人拒绝再次抽出他的手,大佛爷就不能受了伤就有个受了伤的样子,让她慕沉川的关心和愧疚有余地可发,她蘸着药粉的棉花轻轻揉捻了两下。
谢非予挑了下眉,慕沉川有时候执拗着脾性和他又那么一丁点儿的相似,所以他懒得跟她较劲,微微俯下身,好似还带着方才林间夜露的气息,就窜倒了慕沉川的耳畔鼻息间。
慕沉川小手一抖,深觉就连给这佛爷上药都提心吊胆的消受不起:“王爷曾经受过伤吗?”她想要说些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心有慌乱,开口却是这么一个问题。
谢非予倒是大方的很,漫不经心的不需要回想:“征战沙场的人,司空见惯。”他入疆场大小战役不下几十上百,短短那两年却身经百战。
慕沉川的指尖顿了顿,将干净的纱布轻轻在他手背上系好:“臣女以为您这样的人,是不会受伤的。”他高高在上,桀骜不驯,朝堂之中,天尊之下,仿佛谁也奈何不了他。
“那除非本王是神。”谢非予的嗓音低沉一笑,没有任何夹杂的情绪,单纯只是觉得这样的话,很有趣。
慕沉川愣神:“您可不就是神。”她也随性的回了一句,收拾好一旁的瓶瓶罐罐,嗯,那些人眼中和传闻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神,而今夜,她亲眼所见。
谢非予将长袖顺下,下摆上的血痕干透了些许:“阿谀奉承的话就不必了,本王还不至于清高自负、自诩圣人。”什么神,什么清白,谢非予压根就不屑,他抬眼看着慕沉川将那些东西摆弄好,他的指尖支上下颔,眼神带着几分打量,“怎么本王受了伤,你好似一点也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