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皆心有不甘(第1页)
吕安邦显然也是个老谋深算的,谢非予到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盘算着派人将山中情况摸个一清二楚,这才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现在谁的胜算大,一眼就能看明白。
谢非予的眼光掠过周遭那些提着刀做刽子手的人,他眸光深沉,月光落在红衣长发上将他的身影也斜斜打下,面对刀剑寒光他反而得个轻松,连气息都分毫未乱,沉淀的好似心中万绪已安然:“吕大将军,谋刺当朝王爷,是何等重罪你不会不知。”这天底下能当着他的面直呼其名的屈指可数,你可不敬在先,然谢非予在这当口竟还十分留面子的称其大将军。
这真有些让慕沉川觉得错愕,谢非予是什么样的人,你说一句他善于血债血偿、睚眦必报都不为过,可今夜他有些反常,仿佛有意引着吕氏兄弟对他不满、对他不敬、甚至让他们犯下不可饶恕的罪,然后--天经地义的,一网打尽。
慕沉川对她能这么了解谢非予这男人都觉得意外,她更震惊于自己此刻竟不觉得有多少畏惧,仿佛佛爷的一颦一笑间,天底下没有任何事能出得了他的料算。
哪怕此情此景,他也心有谋略,沟壑万千。
谢非予的气定神闲惹得吕氏兄弟反而更是没道理的心上烦躁,和谢非予对峙是一件费神费脑的事,他的一切都毫无破绽得来不费功夫,而你却堪堪徒劳,所以--要速战速决。
“知又何妨,你的身边有人能回去将这一切告诉九五之尊吗?谢非予,你今夜若是成了我的阶下囚,就算是陛下也无可奈何,这么多年下来,你替那高位之主杀过的人难道还少吗,这双手同样沾满了鲜血又可否算过自己的死期?”吕安邦哈哈大笑,猖狂放肆,仿佛这才是他的真面目,要说目中无人,吕家也算得权倾一世,锐不可当,“皇帝陛下是个会忍辱负重的人,太后深处后宫意欲干政却不得,那家伙能有今天你也功不可没。”
若不是谢非予这么多年来也帮九五之尊踏平了不少的路,皇帝的太平日子可没这么安稳。
盛世之下亦有暗流。
谢非予你怎就没有考虑过,兴许那金銮殿上的男人正巴不得我们兄弟将你一刀一刀削骨割肉。
吕安邦摇头晃脑凉薄一笑:“太后若是愿意早些将大权交给自家兄弟,这天下还不都是我等吕家的,”这话要说来也算不得错,吕太后在先帝当年宠极一时,所有的兄弟亲侄甚至八竿子打不着多少的亲戚都封了半大不小的官,再加上太后行事烈辣辅佐先帝勤政有功,说吕家能得天下一半都不为过,“若是当年在太子一事上狠点儿心,那么现在谁当皇帝还未可知,更有甚者,吕家夺权将姬氏皇族取而代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什么不是在股掌之上!”
这大逆不道的话由吕家人说起来仿佛是天经地义,慕沉川倒抽一口气,神色惶惶随着心跳起伏,吕家是迟早要造反的,已经毋庸置疑了。
光凭这一点,九五之尊哪怕将吕氏一族斩草除根都不为过。
这两兄弟口出狂言,直论吕后当年若能将这九五之尊杀死在襁褓之中,那么还会又今天的姬氏一族吗!
吕安邦的手“啪”一下握紧了腰际的宝剑,牙尖咯嘣一下连后槽牙都发麻,他抬手指着那不动声色分不清现在是何心情听着这些话的红衣男人:“你谢非予就连个外戚都算不上,除去了先皇恩赐的名讳,你还有什么?能和我权倾朝野吕氏相比吗?!”
不能!
他说到了气处痛处,可偏偏是这样一个男人,年纪不大却一步步掐紧了所有人的咽喉:“你先杀淮阳亲信,再逼死吕宪,将他的子孙削去爵位,取了吕家在淮阳的一切权力,就连太后都拿你没办法,你想把吕家一点点蚕食,没这个可能!”吕氏一族当年何等威风、何等叫嚣,会败给一个除了王爷头衔却根本与皇族毫无干系的男人?
不会,也不甘!
吕安邦说到激动处忍不住咳了两声,吕安志连忙将自己的兄长拉到了身侧:“兄长,这些大道理咱们这位不可一世的王爷也不会懂,毕竟这天下有我们吕氏的一半,凭什么要让姬家坐拥江山,我们却要替他人做嫁衣裳!”吕安志不过是在火上浇一把油,让这气氛再更为的热烈紧绷,“九五之尊是靠我们吕家才到了今天的地位,如今咱们卑躬屈膝还要时刻担心狡兔死走狗烹,我呸!”
吕安志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谢非予,”吕氏兄弟两人对这男人有畏也有恨,如今好似终到了炸锅的时刻,“你替那不知好歹的皇帝也做了不少下作事,今儿个,也算是你替他先得这恶报罢了。”
再万人之上又如何,还不是今夜要沉沦泥潭。
吕安邦歪着嘴角的样子刻薄又幸灾乐祸,老将军纵横沙场几十年见惯了这种对峙场面,他盔甲穿戴整齐的手臂高高抬起,守卫的弓箭手便如同听得号令一样纷纷拉动了弓弦,满弓如月盘,他剑眉一簇,眼神直盯着那个红衣凤羽的男人:“放箭!”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那便是终结的时刻。
这一声赫然如能劈开这夏月凉夜,仿佛在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