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河灯展心意（第2页）

“花开不同岁，愿，年年有今日。”祁昱修的双眼有些迷蒙，他看着那些光晕，口中已不自觉落下字句，带着几分清懒的感慨，仿佛是在对自己身边的小姑娘说，又仿佛只是对着空气说。

他在说给自己听。

借着慕沉川的花灯许下的心愿。

那嗓音低沉得有些恍如隔世。

祁昱修说完便一声不响站在那树繁花之下，任由雪花洒落在肩头而不动声色，好像一只形色优雅的猫，却只是站在身后默默的注视着你，不忍心打扰你。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小雪结满城，灯花相映辉，谁又能知明年的此时，站在河岸边的少年们是否还有此刻的心境。

“我明日便动身。”祁昱修不知想到了什么，似是突然下的决定，“去江南，需要离开个把月的时间。”

“吓？这么着急？”慕沉川意外的很。

“恩，”祁昱修点点头，“你舍不得我，可愿随我同下江南？”他眨眨眼开着玩笑，却言辞凿凿的好像一种轻描淡写的试探。

慕沉川摆摆手：“那咱们可就这辈子都洗不清‘私奔’这锅了。”她自己说完也笑了起来，“此去江南山高水远，”她顿了顿，“万事小心。”毕竟王城和那青山绿水的地方不止千百里远。

一旦离开了这个四四方方的城，你不知我，我不知你，任是什么鸿雁也无法传达，慕沉川的担心不少，祁昱修此番离开，谁又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这话该对你说，”祁昱修不以为意，他一个大男人有着桑苎庄的招牌和名声，不至于会出什么状况，倒是慕沉川这个小姑娘，在王城里算得上无依无靠，安国侯府根本就是和她不对盘，至于那高高在上的谢家王爷，向来高兴与不高兴是两副面孔，再加上深宫内苑那些女人和这城里城外的流言蜚语，可是分分钟就能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动静小一些，别惹得自己成了眼中钉。”

慕沉川嬉皮笑脸的吐了下舌头，每次还不都是她被逼到了最后才跳起来咬人的，俗话说得好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是。

祁昱修就替她将衣领子拢了拢：“这场雪今夜不会结束，眼看着越来越大，可要我送你回去？”

慕沉川对着自个儿的手哈了口气，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你身体也才好，别再这里陪我淋雪。”说罢还作势的推了那男人一把，示意他赶紧回桑苎庄，明日若要动身，今晚上他才有的忙。

祁昱修也不推脱，朝慕沉川点了下头转身就走，慕沉川就看着他的背影在小雪倾城背景中渐渐消失，仿佛淡泊的清茶消融在夜幕里，任谁也无法触摸的存在竟还有两分傲骨如斯。

直到她头顶都落满了细雪，慕沉川“阿嚏”一声回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轻快起步，虽然对于祁昱修这样的男人只能说声抱歉，可感情的事儿一厢情愿最是无奈可悲，就算她慕沉川同意了圣上的赐婚，欢天喜地的嫁给了祁昱修，也不过是把一个人的苦难变成两个人的。

她踏上廊桥，高高的俯瞰这整条水流中蜿蜒的花灯，一簇两簇，烛火一直能连通到对岸的华灯结映，天上与水中浑然一体的光晕闪烁，那些宝马香车都仿佛不是人间之物，衬着背后雕栏玉砌的玉阙金楼，珠光宝气也不过如此。

慕沉川突地一愣，提起小裙摆就下了廊桥朝着对岸跑去。

虽然这落雪不大不小，少年人们还在赞叹着冬日美景的复苏根本不着急着宵禁与躲避，那些睡死在温柔乡的男人们更不会管外头的天寒地冻。

所以慕沉川就这样站在了珍馐馆的跟前。

喘息了口气，她的脚已经不自觉的踏了进去，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香艳与市侩。

赌场花街酒楼，应有尽有，男人们不是搂着美人就是抱着金银珠宝，赌场上一掷千金，赌场下温柔安眠。

“哟，小丫头，今儿个是来求财还是来寻欢？”慕沉川还没站稳脚跟就听到那风情万种的调侃声音，是老板娘。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安国侯府的四小姐，上一回来可是闹剧一场狼狈不堪，被那谢家王爷给带了回去。

慕沉川就笑嘻嘻的，眉眼都弯弯：“郦娘姐姐，上次在你这里闯了祸实在过意不去。”她是个会说话的，挑了最好听的。

郦娘这一下就眉开眼笑的，轻罗小扇掩了半张脸，亦庄美目巧笑倩兮：“嘴儿可真甜。”一开口就是姐姐，她郦娘年岁不小算得上风韵犹存，哪个女人不爱听这样的好话。

慕沉川更是开心，一口一个姐姐的就要把那女人给哄上了天，但她心里也清楚郦娘这女人看起来很好说话，但那天她对钟文栋发了脾气的时候可没留什么情面的，一字一句在谢非予面前也是挑刺儿说，郦娘是个不容小觑且见过大世面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