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玉璞(第2页)
那个梳妆镜有点仿古的样式,但是古铜色的喷漆出卖了它的年代,仅仅是个工艺镜罢了,而它放在房间里却显得非常不伦不类,相当不搭调。若不是阿姨她们告诉我这个镜子一直都在的话,我一定会以为这只是孩子妈妈房间里放不下,故意放到孩子房间来占地方的。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的窗户,把窗帘拉开一个小缝,好让光线透进来,我也顺便看了看床上那个姑娘的模样。
她算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如果排除她憔悴的面容的话。我相信这样的女孩子化妆之后一定很美丽。自从小时候被我妈强迫化了一次印度浓妆,且在眉心用口红画了一个点,再被逼穿上天鹅裙跟厂里的其他小朋友一起跳舞以后,我便发下毒誓如果这辈子我再化妆的话我就一定是个烧饼。而对于化了妆很漂亮的女孩子,我还是一直挺喜欢欣赏的,而且结婚是大事,我想床上这个姑娘一定是希望自己结婚的那天,要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而现下她的模样,却很难保证她能否走上婚礼的地毯。
我转头问了房主阿姨,有没有别的房间可以住人,如果有的话,我希望能给她换一个房间。虽然我无法确定屋子里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摆设和这个姑娘的八字犯冲,我也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房主阿姨说,就你隔壁那件也可以,但是她现在睡着了,你怎么去搬她啊?
说的也是,于是我告诉这个姑娘的妈妈,先把她的东西收拾到另一个房间去吧,完了我一直在这里等着,等她醒了,我们在把她弄到那边房间。于是我们开始收拾东西,我帮忙提她的箱子等重物,她妈妈就开始收拾衣柜里的衣服和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却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姑娘突然一蹬腿坐了起来,我正蹲在床边拉箱子,她这么一坐,披头散发,吓了我一大跳,在我还没来得及惨叫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表情狰狞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她的母亲。
母亲被她扑到在地,嗷嗷喊痛,手里收拾的东西也散落了一地,房主阿姨站在门口也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后腿了几步,想来是打算见势不对,就立刻开跑。
姑娘扑到母亲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攻击母亲,而是在散落了一地的东西里,翻来翻去的寻找,最终找到一个红色灯芯绒质地的盒子,她如获至宝的将它抱在怀里,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呜呜呜的哭泣。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于突然,完全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而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好像又平静了下来,而目前值得肯定的是,此刻的这个姑娘一定是醒过来了,但是值得怀疑的是,装在这个身体里的到底是人还是鬼,那个她视为宝贝的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我赶紧放下手里的箱子,把她的母亲扶了起来,站在一边,一时不知所措。
她坐在地上哭了一会,突然哭声停了,缓缓站起来,歪着脑袋,踮着脚,捡起地上的口红,很诡异地走到镜子前坐下,开始给自己化妆,一边画,一边跟镜子里的自己说话,内容大概是,妆花了,我得补一下,你这么喜欢我,我要画的漂漂亮亮的,这样你就不会不喜欢我,就不会离开我了。
尽管她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是在那种安静的环境下,尤其是因为大家都是被吓到而安静的环境下,显得特别恐怖,我见过神经病,也接触过重度自闭症,但是他们的病态都十分明显,你能够轻易区分出他们是因为生病而干些怪事,而眼前的这个姑娘,全身上下,无一不透着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我的经验告诉我,她一定是被鬼上身!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
为了证实,我尝试着想趁她不注意,去抢夺桌上的那个红色灯芯绒盒子,因为我感觉到这个盒子里装的东西和她有莫大的联系,虽然她的妈妈也许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如果这个盒子离开这个姑娘,也许就能成为救回她的一个关键。于是我架好势,猛地冲到她跟前,一把抓住盒子,正准备退回,她突然凄厉地一声尖叫,站起身来,踮着脚,披头散发地向我冲来。
惭愧地说,从来都只有我追着鬼跑,这次被鬼上身的美女追着跑,倒是另类到了极点,关键是我还很害怕,至于害怕的是什么,我还真是说不上来,我知道这当中肯定牵扯到一个力量强大的亡魂,而此刻的我却没有头绪,更没有收拾它的办法。
我体力算是不错的,高中的时候百米冲刺我能跑到13秒多,再加上我是个男人,男人本来是一种令人自豪的职业,但是在当我被一个踮着脚的弱小女子追赶上并扑倒到在床上,紧紧压着我我却挣脱不了,这对我是一种伤害和侮辱,幸好理智和意识还在,于是被压住的时候,我挣扎着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里是一只翠绿色的玉手镯。只看了一眼,我就放弃了挣扎,任由她从我手里抢过了盒子,她才从我身上爬起来。我感到肩头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撩开衣服一看,五根深深的抓痕,在我洁白细嫩的皮肤上撒野。
我滚下了床,站到一边喘气,顺便思考。
从打开盒子看到镯子的那时候起,我就知道那是翡翠镯子。在云南呆过几年,真货假货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从镯子温润的程度我基本能够判断,这个镯子不是新买的,而是已经被人养过很久的。
我们中国人对玉器向来都有种偏爱,从古时候的完璧归赵,到08年的奥运奖牌,玉的使用几乎贯穿了整个文明。中国人讲究玉要靠养,因为我们相信玉能够吸收人的气血,从而变得温润细腻,也能够从玉的温润程度对应看出一个人的身体是否健康,新买的玉器往往比较粗糙,而在经过佩戴后气血的滋润,就渐渐变得透亮了许多,中国人爱玉,因为玉不仅仅代表了中国的文化和涵养,也包含了古人的谦逊。
我喘了一阵气之后,那姑娘也跪坐在床上,一摇一晃的,样子很像咒怨里的那个姐姐。不过倒是渐渐安静下来,手里还死死地攥住那个盒子。我猜想这个玉镯一定有来头,于是我问她妈妈,这个玉镯是怎么来的,她妈妈告诉我,就是发疯前一晚,跟对方父母一起吃订婚酒的时候,男方的妈妈送给她女儿的,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是传家宝,儿媳妇嫁进门,要用家里的宝贝来欢迎。
又是祖上传下,这意味着要想了解真相,我必须得再向男方的母亲打听一下。我突然想到,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听到过关于姑娘的老公的事,但转念一想,也许是习俗问题,他们不能见面,但是总该要打电话的呀,于是我问她妈妈,男方现在知不知道你女儿的情况,她妈妈叹了口气说,还不知道,因为每次打来电话都是她代接的,都说习俗是不能说话什么的,她妈妈坦言,在结婚前夕发生这样的事,传出去被人笑话倒也罢了,如果因此而让男方家庭对她们家产生排斥,那就断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了。
是,你想得的确是周到,但是你却忘记了他们是夫妻,理应一起承担,而不该刻意隐瞒。
我想了想,告诉她妈妈,没有办法,要救回你女儿,他们男方的家人不可避免的会知道的。起初她妈妈坚持不同意,在我的劝说下,最终还是摇头叹气的答应了。不是我在刻意刁难,而是我要向对方家人打听玉镯的来历,我必须得有个理由。
不过我打算只告诉姑娘的老公,请他帮忙问问,不要让婆婆知道了,上了岁数的女人,谁都知道是什么样,搞不好婚结不成,问题也解决不了。
我向她妈妈要来了她老公的电话,走出房间,下到阳台去,还是点上一支烟,算是压压惊。然后给她老公打电话。
我自认为在解释问题的逻辑上,自己还是算有条有理通畅淋漓的,于是她老公听我阐述完事情的全部经过后,决定立刻打电话问他妈妈手镯的来历,并拜托我,一定要替他照顾好他老婆,我答应了。
过了一阵,他回了电话给我,他说他妈妈告诉他,手镯是她的母亲的姐姐的。后来人死了,无儿无女,家里人就每人分了点东西,算是对故去亲人的思念,他母亲的母亲就是得到了这个玉镯,然后等到他母亲出嫁的时候,就把玉镯给了她,再待得她自己孩子长大成人,娶儿媳妇的时候,又传给了这个姑娘。但是这个镯子具体是有什么故事,他妈妈就不知道了。
于是我正在准备陷入再一次的苦恼,他突然说,“我妈不知道,我外婆一定知道。你现在到我这里来一趟,我带你去问我外婆